2022/04/24 19:59
假期以来一直没有返校,——不是这边封,就是那边封,于是也就免除了整天关在学校身心发霉。这样一来也就要线上上课,课程照例是念念手艺师傅的经,这期反倒是有一门讲授人工智能原理的课有点儿意思,值得一听。在工程课程之外开设的所谓“工程伦理”课程也来来回回也不触及本质,像是那些儒教的人天天读的书一样。故而我距离成为事实上的“学者大人”和“作曲家先生”又远了一步。——本以为能在新的领域学到一点儿能慢慢思考的知识,但实际上只接触到了那些工程学上的方法论、工具的名称清单抑或操作技巧,于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在这一点必须自明的是:我并非是抱有对于实用技术之学问的歧视,而是对于现世中这种技术之实现过程中对于个人所附加的异化之唾弃,由此恨屋及乌,便开始嫌弃这些只描述它们的知识了。于是也不想成为程序员,也没有去或准备去实习,只想往床上一躺做我的肥宅、能躺一天算一天罢了。
在闲暇之中又在看漫画或轻小说(《賢者の弟子を名乗る賢者》、《余命一年の君が僕に残してくれたもの》这两本真的很好看!),抑或打游戏,又打通了《传颂之物》——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唯一的学习是看了三十页加藤周一《日本文化中的时间与空间》,又看了点儿占星术(然后发现看不下去)。而《精神现象学》、《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存在与虚无》和《色彩和声》等等则完全没有翻开,甚至把已经看过的部分都忘了。或许还看了一点儿人工智能作曲的论文,但也没学到什么,觉得个个都很厉害,而我又都效仿不来,更何谈改进。日文怕是已经不怎么认得,而长笛也没有经常练,或许能不能吹出好听的声音都难以保证。
顺带一提好像已有不少时间没有出门,这么一看可以说我成为了不折不扣的NEET。于是考虑将来要不要干脆做个Vtuber出道,但又没什么才艺,也不太会画画儿,没准儿只能天天整点儿作曲配信,科普一点儿诸如音乐常识或艺术哲学罢了。——不会真的有人想在互联网血汗工厂做程序员吧。至于进入某些不可明说的传统来做人上人,对于我来讲则算得上一种毁灭。至于某种“你若不去把别人踩在脚下,别人就要把你踩在脚下”的看法,我只能建议他少看点儿动物世界、补一下脑子以及剪剪辫子。
倒是也闹着玩儿似的写了点儿曲子。一来先把去年十月开头的一首小管弦作品写完了——至于有多小呢,大概是少很多人的双管编制。写它的契机大概来源于读研之前与之后生活水平上和情绪上的巨大落差,碰巧又听了西安交响团和濮存昕先生的交响-念白作品《琵琶行》,于是一堆动机和主题就在我脑袋里蹦了出来。——实际上原本想整个阴间无调性来发泄一下,但一想没准儿写出来连我都不爱听,故作罢。于是把这些动机和主题很不讲究地堆成一个框架,等缓过神准备给它填和声配器的时候放才发现其曲式之混乱与乐段连接之僵硬,但又提不出什么修改意见,故捏着鼻子用了两个多月把它大致写完了。后放到软件里准备编排,才发现其配器亦是一塌糊涂:整部作品大概150小节,时时刻刻都有十数个声部并驾齐驱,饱满如一三百斤肥宅。而长笛、双簧管等等的分谱更是惨不忍睹,其音符之密集程度胜过协奏曲。于是一面精简一面编排,到最后导出的录音已和先前的总谱相去甚远,但总之是完成了。这部作品编号40,已经发表在网易云了。
二来又看了一堆花里胡哨的配器法,所以头脑一热就准备写一套新的三管编制组曲,花了三个月写了140多小节,因为整体色彩比较明亮,所以就叫它“夜明”。听了一下自我感觉良好,但总感觉它又会走向配器过于饱满的归宿,因此先要精简,再去编排。前两天听了王西麟先生的《版画集》之二“哀思”,觉得非常漂亮,又想起来以前非常喜欢的一张背景插画,于是在上一篇还没有完工的时候就又开始写了一篇,叫“古都”。总有感觉,凡是寄托悲伤、痛苦等沉重情感的音乐往往要更为耐人寻味。
冬至祭りの夜明け(47311990),by ぽち(2773206)
冬至祭りの夜明け(47311990),by ぽち(2773206)
总之感觉作曲这件事情对我来讲越发地困难了。或许是最近过于怠惰,——但我又何时不是过于怠惰呢?反倒是好久没有练习的素描还能画得比以前更好。但这没准儿就是创作这件事的可爱所在:好久都写不出什么音乐来,而某天偶得一点儿妙词,可以高兴好久。
说说刚刚的那张插画。它是pixiv上名叫ぽち的画师老师创作的廃坑の街系列中的一个。这张作品名叫冬至之祭典的拂晓,创作于2014年,画师在作品下这样描述:
一年で最も夜の長い冬至の日、世界が闇に呑まれないよう人々は夜を徹して街の灯りを煌々と焚き、手に手に洋燈をぶら下げて過ごします。
この日ばかりは飲めや歌えやどんちゃん騒ぎ。そして長い長い夜が明けて太陽が再生の光を輝かせる瞬間、地上人も地下の住人も一緒になり願いを込めるのです。
翻译来就是:一年中夜晚最长的冬至之日,街灯彻夜点亮,人们提着提灯,阻止世界被黑暗吞没。人们喝酒、唱歌、喧闹。而在很长很长的夜晚过去、拂晓到来的时候,地上的人和地下的住民同时许下了新的愿望。
廃坑の街系列大多数都在「街灯りを通して、人の暮らしの温かさを描いています」,也即「通过街市之灯火,来描绘人之“生活”的温暖(「暮らし」这个字很少能在中文中贴切翻译,姑且叫生活了)」。故而他笔下的作品大多就是夜晚的城镇街市、暖黄色的灯光和漫步的人群等。而这样的描绘必然引入的是大量的细节,其背后似乎蕴藏着什么待发掘的世界背景,而这些温柔的街灯就像是那萝蕾莱之歌:我一直喜欢着和夜晚有关的一切,而若是这般纯净而浪漫的画中世界,我则恨不得自己进入其中。我个人对于美术的理解不及音乐,因此难以给出什么真正专业的评价,但这样的场景之描绘确实有着摄动心灵的力量,——这是生活能够给予我们的为数不多的温暖,——通过展现虚幻而真正理想的生活,来赐予人们之观念世界的惊鸿一瞥。所以这样的道理被展现了出来:艺术作品赋予现实的艰难困苦以超越的真理意义,人们可以在这些作品中找到自己暂时的家园。
关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件没什么能在这里评价的。一来毕竟此处是此处,二来这些看法又容易起一些争执,就容易招来那些逻辑一团糟的百年前之麻木者。什么样的人之看法值得批判,而什么样的人实在是太过溃烂而压根不值得批判,是要搞清楚的。否则一费口舌,二不讨好。
但总之还是要说那句话:人是目的,而非手段。